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灵魂深处爱着土嗨和生草。
 
 

[藕饼]天堑

我流OOC,瞎爽搞:「如果敖丙一直知道哪吒的事」




当敖丙还是颗裹着龙口水的蛋时,申公豹就知道这小娃儿忒倔。


过年时龙叔叔龙阿姨逗他,去吃酒席可以偷偷藏饼在兜里,回来还可以在吃夜宵的时候吧唧两口——敖丙睁大着他珠圆玉润的蓝眼睛,义正辞严:“这不行的!我怎么可以偷拿别人的东西!再说了,一张饼,有什么缺的……”,那小模样逗得龙阿姨睫毛乱颤,龙叔叔差点在柱子上抽筋,而申公豹老师在黑黢黢的阴影里头笑。


乖徒,乖徒,你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偷了什么东西。


敖丙小朋友的“偷饼论”一论成名,问那不见天日的海底里的龙叔龙姨,谁不知道小太子摇头晃脑一脸正气的模样,毕竟他们每龙都像个守疆战士一样,还是连上个厕所都不准的那种——也就这点乐趣了,以至于日后族中不着调儿的开始称呼敖丙为“饼太子”之类的事情,饼太子脸皮儿薄,就不赘述了。


当敖丙小王子吭哧吭哧地在那儿大周天小周天地练功,走神时就想起这事儿了,是,龙宫要饼还不简单,申师父上街买去啊!可是除此之外,好像什么都缺。夏天热,冬天还不能到那岩浆里泡澡,因为里头全是怪兽,爸爸在柱子上下不来,叔叔阿姨们千奇百怪地扎在柱子旁边的铁链上。


敖丙搓搓自己冰冰凉的小手,继续练功。看看他家,跟个反派boss的大本营似的,看那一根接一根的锁链,还不是一般的boss。小敖丙肯定没这些概念,这毕竟是他家嘛,虽然很冷,但跟他的功体也蛮配的。


而且,不管是化人,还是一条纤细的小龙,蜷在石台子上,爸爸的鼻息喷在旁边,仿佛让人想起隔着蛋壳泡龙口水的日子,倒也安心得很。


晚上叔叔阿姨还会讲故事,迷迷糊糊的,就听见龙阿姨是怎么咬住怪兽的脖子,龙叔叔是怎么抓住怪兽的前肢,是怎样地掀起岩浆的剧烈翻腾,是怎么龙鳞崩开,龙筋绞裂,龙角断折,龙眼刺穿——龙爸爸用鼻子喷出一口气:“吾儿,这只是恐怖故事,莫怕。”


叹了一口气,最终还是:“敖丙,你是我们全村的希望啊。”


申老师看着石台子上的敖丙,细胳膊细腿儿,看着就像个舞文弄墨的主儿,举头望明月,低头就成章,去考试绝对有一票小妹妹含泪送考,道“饼公子莫忘了奴家”,就算给他一把剑,也只能舞得弱风扶柳——可是敖丙注定不行,他可是要杀上封神榜的,所以只能在这里死磕,海里既看不见汗水也看不见眼泪,不担心汗太多糊了眼。就是每天下了功课,申公豹只能把那条半死不活的小龙扛肩上背回来。


冰冰凉凉的小孩,软乎乎的蓝发荡在申师父肩上,捏捏他的龙角,还有些软。一声不吭,哪怕变成龙也动不了,像一条玩具假龙(颜值这么高,一看就是假龙),回去饭也吃不下,盘在地上听叔叔阿姨讲故事,这孩子的幼教也就这样子了吧。


温柔,正直,向往着光明磊落,还有点犟兮兮的硬气,这就是全龙族供出来的唯一一个大学生。敖丙刻苦,自持,品学兼优,让申老师想起年轻时的自己。


所以,当大家告诉敖丙,关于打败魔丸赢取封神资格走上龙生巅峰的事时,申公豹不得不拿出今日说法的气势:“当当当……当公务员!照顾一下自己家怎怎怎么了?现在是古代!是关系社会!而而而且,魔丸本就是祸患,降服他——天经地义!”


这笨徒。申师父遥遥看着海面的方向,缓慢地,缓慢地,叹出一口气。


也许是用功太过,精神恍惚,总之那晚敖丙夜梦频频。


他看到双色的珠子,他知道那里有一半,就是自己的灵珠,而另一半,就是魔丸了。


他看到那双色之珠本为一体,变化无穷,神通非凡,他看到六臂的魔神肺腑中的冰与火,他看到一个胖胖挥舞拂尘,又看到一个瘦瘦挥舞雷公鞭——那是他师父申公豹。


他看到胖胖领了任务,却喝了申师父使傀儡送来的酒,后来,便是魔丸打入屋内,化作一声婴啼,灵珠被师父收入漆黑掌内,跑到了他敖丙身上,在他眉间落下清冷的一印。


他忽而惊醒。


他真的,偷了别人的东西了。


白天,敖丙练功,夜晚,他就悄悄冻出一块冰来当镜子照,他左瞅瞅右瞧瞧,觉得自己额上一印实在孤得可怜——他是第一次看见混元珠那么好看的颜色,冰与火,沉静的大海与夕照的天空,每一种颜色单独出现都是一种极端,叫人冻死,叫人烧死的,但它们却如此和谐地在一起,于是烫的就不会如脚踩烙炮,冷的就不会如骨刺冰锥了。敖丙在那个最初的梦里很想哭,他感到感动,仿佛看到春天慢慢融合的过程。那火红的一丸,和灵珠本就是一体,他们共生共长,共有一个魂魄。


并没有几年见识的饼太子,突然沮丧地发现自己是不完整的,仿佛有一个他的遗落已久的半身,正不知流落何地。


敖丙在艰苦奋斗中过着日子,那天他追着一只拉低海产品平均素质的海夜叉,一路杀到陈塘关的海滨景区,正当他顶着冷静神秘又稳重的白帽兜,决定制裁一下这海夜叉的时候,半路杀出一团火来,火里裹一屁孩儿,烟熏妆小雀斑,嘴角噙笑,狂拽酷帅,敖丙改了口:“别怕!我来救你妹妹!”


可最后打得稀里糊涂天崩地乱,饼太子还欠下人家一个“救了一命”的人情,顶着满身的绿鼻涕泡味儿和人家踢毽子,要是申老师看到了,得气的变豹豹。


敖丙边踢边唠嗑,唠嗑这事儿他不常做,但非常时刻他只能临阵磨枪:“哪吒!你额头上的印记——跟我的好——像——啊!”


海风呼啦啦地刮,俩婴幼儿完全不怕吹似的,在大风里角逐嗓门大小,饼太子憋得脸红脖子粗,而对面哪吒像个无底洞、小钢炮,太阳能充电似的:“小——爷——我——天——生——的——”


敖丙,在有限的生活经验中,既没有和人玩过,也没有和人这么势均力敌地玩过,他高高兴兴,畅畅快快,也只是眼睛满睁,眉毛上扬,热烈地吸气呼气,而对面那小孩,打到一半居然跑一边儿去以手锤石,石头硬生生被敲掉一大半。


你怎么了?敖丙蹲下来摇了摇他肩膀。


从来没有人这样陪我玩过,太高兴了所以哭了!好笑吧!


于是敖丙陪他玩了很久很久,或者说,哪吒陪敖丙玩了很久很久,就仅仅是踢毽子——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早就不愿玩的、小一点的孩子也是天天玩到烂熟于心的平常游戏。


小妹拍着手摇摇摆摆坐在沙滩上,红太阳慢悠悠坠下来,有一人一龙第一次得到了朋友。敖丙轻轻地离场,于是没看到接下来的混战。


那个晚上他便知道了哪吒的身世。


而那个晚上,他噩梦格外多。


说是噩梦,因为那梦里全是火焰和废墟。他看见了一个破坏神。幼小的,光脚的,一出现就被人用棍子钉耙指着的。


气急败坏的,百口莫辩的,那么小的一个孩子,居然可以压榨出那么浓烈的怒火,让人心惊。


敖丙看到他被乾坤圈套住的样子,金光大作,无处可走,把他困在狭小到不能再狭小的一片地方。三界的火一起要烧死这个孩子似的,他吼叫,翻滚,仿佛要身体撕裂一般爆出怒与痛,没人轻抚他,给他呼呼痛痛,就只让乾坤圈死箍着他的小脖子,让他像被烧死的一堆灰烬,冒着烟。


就因为他是魔丸。他天生有灭不尽的火来把他逼到绝路。


即使哪吒只是个稀里糊涂救小妹、陪他踢个毽子就高兴到哭的傻屁孩。


而哪吒本应该是灵珠的。


而敖丙本无缘拥有这样一个半身,他只是窃取者。


敖丙决意还君明珠。


他找到哪吒的时候,哪吒正嚷嚷着“那我就真做个妖怪给你们看!”,他背后的街道一片狼藉,店铺在天生神力下变得稀烂,豆腐渣般瘫倒在地。


人和人的沟通,有时候没有用——何况哪吒不太擅长这个。


白帽兜的披风人把魔童嗖地一下子带离现场。


哪吒见了他,就像第一次招待到家里来做客的同学的小学生一样(虽然他明显还没到读小学的年龄),只顾得上傻笑了。又是暗自激动,又是要热情开怀笑脸,又是要作出矜持老道的样子,一张挺特立独行的小脸儿硬是给整成喜剧演员。


“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?”敖丙问他。


哪吒顷刻变脸:“你是小爷的第一个朋友,原来你也跟那些狗村民一样么?”


敖丙赶紧摇头,眉头都委屈地皱起来,他不想害哪吒连第一个可能也是唯一一个朋友都没有了。


可惜敖丙的语文水平也没有那么出色,况且满腔乱七八糟的话堵着,心情杂乱,说也说不出,最后敖丙只憋出一句:


“我信你。”


其实敖丙心里想的是,我知道,你只是只被困住的野兽,不是老虎狮子那种伤人的,而是被关起来、与自由完全隔绝、得不到理解、被人用枪指着的,而逡巡焦躁的兽。


哪吒定住了。


哪吒恢复了傻气四溢的笑脸。


敖丙却把俩耐克眉皱得更深。


敖丙想:为什么,给了这么一点点一点点的阳光,就会高兴起来啊……


“喂,你是不是怕冷啊?天天穿这么严实,看小爷我!敞怀哒!”


“……你看所有人不都这么穿的么,老百姓,你爹娘。就你热。”


“那些小屁孩也都这么穿啊!依小爷我看,你就是怕冷吧?”


……我功体为冰,怕个鬼的冷……


敖丙搞清楚了,哪吒就是语无伦次开始了异次元的找话题行为,找到的话题简直来自未知的维度。


然后哪吒哈哈大笑起来,指着敖丙的脑门说:“傻!”


然后他牵起敖丙的手:“这不就刚好了么?你们老年人就是怕冷!”


触摸到那只小小手掌的温度,敖丙意识到自己的手可能真的像深层冰一样。


每个人都缺了什么,所以我们才会瞬间就不快乐。


要是让申师父知道他和哪吒,什么都不做,就窝在这破屋里,绝对气得一鞭子揍过来,跑得比追急支糖浆还快,可是所有的疲劳都排山倒海地下来了,敖丙仿佛听见叔叔阿姨的睡前故事,像是魔咒,父王的鼻息笨重地响着,像是负着万古沉疴。


他慢慢地,慢慢地,弯下腰,慢慢地,拥住了那个体温永远稍高一些的孩子。


哪吒本不该是这样的,他应该拥有正常的体温,他本应该被陈塘关的所有人爱护着长大,从不受歧视,从不受侮辱,用灵珠的身份,造福一方平凡人。


可是,可是……


敖丙呓语一般,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:“还你……还你……”


那是联结的根本,也是最大的天堑。


死小孩,没人要,过街喊打多搞笑,哪吒死按着跳动的胸膛,闭上眼睛假装瞌睡;敖丙肩扛百万根攻城木,活得像个高压人格。好似一个魂儿分到两具肉体了一样,他们相似得好可悲。


那之后又过了几天,敖丙收到了哪吒的生日请帖。


又过了几天,敖丙又开始和周公搏斗。


他梦见了哪吒,他躺在床上,屋子里像个垃圾场,光线全无,像个被遗忘的角落。然后哪吒面朝里,三天滴水未沾,似是油尽灯枯心也死。


“让我安静地死去吧。”


让我死去吧。


敖丙听见他这么说。


一直傻笑,天不怕地不怕,村民骂他就狠狠呸回去的哪吒,想要死了。


梦里的敖丙就站在房子里一个特别暗的角落,仿佛因为羞耻而不敢见人似的。因为他没能成为灵珠,所以他成为了魔丸。所以他要死了。他想要死了。敖丙连续不断地抹去脸上的水珠,一直抹,一直抹,他妈的龙族,难道他敖丙今天就要从眼睛里流出一片海吗?


毕竟,他们就像一魂托生。而今天,有一半想要死了。


袖子刮在脸上是生硬发疼的,因为那是万龙甲,他所有的亲人,生生拔下心脏前最坚硬的逆鳞,为他制成的,他还能看见那些石柱,那些链条,那些囚禁着他的至亲的阴寒。


敖丙不知道自己顶不顶得住。


他想念那个黄昏,摇头晃脑的小妹,踢出花儿来的毽子,在哪吒身后飞着的海鸥,海风里靠咆哮来对话,他想念手上触到的体温,即使这并不是那个人应得。


明明已经被陪伴了那么久,可是今夜,敖丙感到了孤独。


第二天早起,敖丙却发现自己好像被抽筋扒骨一般,疲倦得起不来,抬起眼皮都费力,也许跟申公豹约定的时间已经迟了很久,敖丙看见申师父来押龙了。


“你你你……你伤到心脉了,哭才会伤心,你干干干嘛去了?”


敖丙哑口无言,他看着师父又叹了一口气,把他提溜起来,给了个豹抱,就像小时候抱他那样,把他弄了出去。


喝下师父熬的汤药,敖丙好了很多。这梦里落泪啊,外表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,伤全在内里淤着呢。敖丙听见师父又叹了口气。


师父是妖族,瘦得像个妖精,结果真是个妖精。三界的种族歧视很严重,敖丙也知道,师父永远是最努力,却最边缘的那一个。


就像饼太子家一样,他虽然是太子,可又算什么呢,全族上下都活得像阶下囚,伤亡自吞,最努力,却最边缘化。


敖丙小口小口喝着苦巴巴的药,心里嘀咕,说,因为心里更苦,所以药也不显得苦了。有这种苦,还有什么尝不得呢?


天崩地裂的生日宴上,太乙真人和申公豹站在下头看自家弟子斗法。


“哎哟,你徒弟这招绝啊!这是要搞撒子噢!刨冰陈塘关噢?”


“哼,你…你徒弟能耐也不小,只只只可惜。”


“四呀!师弟你看嘚真准!哪吒天天想你徒弟嘞!败敌先取心,晓得不咯?”


“种孽…因,得孽…果。”


太乙真人摇摇手指:“非也。师弟,这一切,都叫命中注定噻!既然来了,那都是缘咯。”


“你你你…是想给自己的责任,找借口…吧?”


兵荒马乱。哪吒从敖丙牌刨冰机里保住了陈塘关,哪吒得到了百姓的迟到的理解,而作为妖的屈辱,却又再一次被引回了敖丙身上——


可是主人公中无人在意这件事情了,哪吒摘掉黄符跃入天雷,那过于霸道的神谴将天空照得亮如白昼,如果给敖丙时间,他可能真的能在责任与命运之间做出个抉择,但现在不是。


哪吒,哪吒,你的三头六臂呢,你的摧山裂海的神通呢?你的万夫不敌之勇呢?


敖丙站在天雷下方,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滴海水。哪吒立在这非凡的大奇观之中,像是天地间唯一的神。


这苦,他果然还是尝不下。


敖丙站到哪吒身旁。


那六臂的佛魔,敖丙从来没见过,却又好像熟悉到日夜相伴。


我们本出自一胎,出自一颗种子一根茎,是魂魄的两面。如果不能目睹你的荣光万丈,就让我捧你入我的骨血,让我的骨血去契合你心房的空缺。


没有任何词语有能力为他们的关系命名。


敖丙挡在哪吒身前:“这关,我欠你的,还你。”


又听到熟悉的笑声,哪吒不看向他,却在瞬间解开乾坤圈,圈在手腕,以六臂,与身旁的人一起支撑。


“傻!你一条龙!送什么死!”


“管你遇到什么劳什子事儿,一起顶着,我就不信顶不过去!”


“要上南天门,我们就杀给他们看!要翻天覆地,我们就翻给他们看!覆给他们看!就算是天堑!我们也给它踏平!”


敖丙只看见哪吒的眼睛,日轮一般,光耀非凡,他在海底阴暗处住了那么多年,在时间第一次见到如此明亮的东西,于是他的心也敞亮起来,只愿与这个人共风雨。


在迎接毁灭与新生的一瞬间,哪吒紧紧抱住了敖丙,告诉他无数曾经的梦呓。


“我梦见你,一边在泪流,一边紧抱我。”


好像一切都在泪水里融化了,敖丙眼前只剩一片华彩,还有拥抱着的体温。


“……一边紧抱我,小声地说……”


“……什么……?”


太乙真人从废墟中刨出莲花,于是这个秘密就赠与两个人的新生了。

Fin

引用过林嘉佑《想自由》里面的歌词

文尾的秘密也能从这里找ww

感谢阅读到这里的你

29 Jul 2019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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